女二二圹志

女二二生之年月戊戌戊午,其日又戊戌戊午。余以为奇。今年余在光福山中,二二不见余,辄常常呼余。一日余自山中还,见长女能抱其妹,心甚喜。及余出门,二二尚跃入余怀中也。既到山数日,日将晡,余方读《尚书》,举首忽见家奴在前,惊问曰:“有事乎?”奴不即言,第言他事,徐却立曰:“二二今日四鼓时已死矣。”盖生三百日而死,时为嘉靖己亥三月丁酉。余既归,为棺敛,以某月日葬于城武公之墓。呜呼!余自乙未以来多在外,吾女生既不知,而死又不及见,可哀也已!

诗意解析(由AI总结)

这篇《女二二圹志》是明代文人归有光为早夭的女儿写的悼文,用白描手法记录了一个父亲刻骨铭心的伤痛。全文没有华丽辞藻,却字字泣血。

开篇用生辰巧合埋下伏笔——女儿出生时年月日都是"戊戌戊午",这种罕见巧合本以为是吉兆,却成了命运的反讽。文中两个生活片段最揪心:一是女儿想念父亲时"常常呼余",二是临别时"跃入余怀"的撒娇,这些日常细节此刻都成了扎心的回忆。

最残忍的是死亡消息的传递方式:家奴先扯闲话拖延,最后才吐出噩耗,这种犹豫恰恰反映出死亡的突然与残酷。作者特意记下女儿"生三百日而死"的精确天数,连死亡时辰都精确到"四鼓时",数字背后是父亲无法释怀的执念。

结尾的愧疚感尤为动人:父亲自责长期在外,既没能好好陪伴女儿生时,又没能见到最后一面。这种"双重错过"的遗憾,让简单的"可哀也已"四个字承载了千斤重的悲痛。全文就像用颤抖的手抚摸孩子的遗物,每个字都是温热的眼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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